這條曾經無比熟悉的路，自己竟然有了第一次經過的感覺。

第一次來這裏，是什麽時候呢？季雪飄冥思苦想，好像是四年前的事情，自己從法國回來，救了顧成翔之後吧，她和姑姑一起來顧家尋求合作，也是那次，他們原本就羈絆的人生開始了進一步的纏繞。

顧成翔的媽媽杜眉心是個畫家，與顧成翔的父親顧柏生一起奮鬥，制造時尚界的美好神話。論人，高貴大氣，是她學習的榜樣。

第一次來，杜眉心優雅地坐在沙發上，見到她們便起身熱情地和姑姑打招呼，笑起來十分溫馨美好。晚飯之餘，她對在廚房幫忙的季雪飄說：“我知道，那天是你幫了成翔。”

明明有機會靠近他多一點，可她不想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現，她說：“伯母，請你不要告訴他。我不希望成翔哥對我的感情是感激。”

那是母親般溫暖的擁抱吧，可那個人也深深傷了顧梵的心吧？

到門口的時候，顧梵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，隨後熟練地輸入密碼。

換鞋，脫外套，季雪飄從客廳看到了在廚房忙碌的周姨。

顧梵發覺顧成翔不在家，便把季雪飄叫過來，略帶疑惑地問：“顧成翔去哪裏了？”

季雪飄挑眉，環視四周，“我以為你很了解你哥哥呢。”

“你了解嗎？”顧梵挑釁地笑。

“他應該是為了好好招待你，出去買酒了。”毫無疑惑附加肯定的口氣，季雪飄說：“之前酒櫃裏的酒啊，全被我糟蹋了。”

“顧太太，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麽了解我啊。”

門忽然開了，顧成翔先進來，後面跟隨的是他的秘書夏硯，以及，讓季雪飄頓時沒了胃口的顧媚兒。

顧梵先看了一眼來人，十分無趣地嘆了口氣，原本轉身去沙發看電視，發現季雪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，看到季雪飄明顯不悅的臉，他小聲地問：“是因為那個女人嗎？”

“我的表情很明顯嗎？”季雪飄回他一句。

“你呢，現在還是這裏的女主人，可要有女主人的風範。”顧梵對著季雪飄眨了一下眼睛，略帶笑意地走開了。

他邊走邊撓撓自己的頭，他什麽時候這麽愛管別人的事情了。

季雪飄深深地吐口氣，邁開步子，不快不慢地走到走廊頭。顧成翔已經走了進來，夏硯提著兩包東西跟隨其後，顧媚兒慢悠悠地提著自己的包和衣服。

看到季雪飄露出了淡淡的笑，顧媚兒十分不安，不知道她又要使什麽手段叫她丟臉。

季雪飄挽著顧成翔的胳膊，像個愛玩的小女孩，探下身子，問夏硯袋子裏面是什麽。

夏硯恭敬地回答：“是顧總剛剛在超市買的啤酒和飲料。”

“顧小姐，歡迎你來為阿梵接風。”

季雪飄看一眼顧成翔，笑若桃花。

“我才應該謝謝成翔哥的邀請。”顧媚兒十分有禮貌。

呵，今早不是還很猖狂地要把她推下臺嗎，現在在這裏裝什麽溫柔，虛偽。

“夏秘書，你休息一下，我幫你拿到廚房裏。”

季雪飄彎腰迅速地從夏硯手裏搶過東西，笑嘻嘻地向廚房走去。

夏硯和顧成翔對視一眼，夏硯咽了一口氣，顧成翔則若無其事地上了樓，留下顧梵和顧媚兒在客廳。顧梵正隨意地按著遙控板，顧媚兒剛坐在沙發上，季雪飄便端了兩杯果汁出來，放在顧梵和顧媚兒面前，然後說：“顧小姐，先喝飲料，飯馬上就好了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顧梵跟墨梅聊天的時候，大概了解了今天早上會議室裏發生的事情。對於面前兩個人這一來一往的客氣，他內心由衷地讚嘆女人們的演技，真真是印證了那句話：人生如戲，全靠演技。

“大嫂，我要喝酒。”

顧梵說這話的時候，已經喝了一口果汁。他按著遙控器，眼睛不在季雪飄身上，話音裏面是命令，就像小孩子一般。

季雪飄走到電視機前面，遮住顧梵的視線。顧梵擡眼對上季雪飄的臉，見她蹲下身子，手指碰到他的杯子。

“小叔，目前只有這個。”

顧成翔換了衣服下樓的時候，看見季雪飄輕松地挽著頭發，穿著普通的家居衣服，走起路來絲毫沒有一點拘謹。

原來，她並不抗拒這裏，顧梵抿嘴，直到視線裏沒有了季雪飄的身姿，他才開始繼續按遙控器。

“顧小姐，”他叫道。

聲音不大不小，顧媚兒楞了幾秒才緩過神來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剛剛在想事情。”

顧梵看一眼她的臉，問：“哦？我大嫂嗎？”

“不是，工作上的事情。”顧媚兒迅速地辯解，強迫自己微笑，然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。

“顧小姐對工作真是上心，顧氏有你這樣的員工真是好福氣。”

明明是誇讚的話，從顧梵的口中說出來卻好像是對顧媚兒莫大的調侃。她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敵意。

“過獎了。”

“我大嫂不錯吧？”顧梵問，眼神隨著話語轉入身後的廚房，看見忙碌的季雪飄的背影，便是一笑。

“啊？”顧媚兒隨著他的眼神看向廚房。

“家世好，長得漂亮，身材也好，更重要的是，性格溫婉，堅強勇敢，人又善良，總之在我看來，她足夠完美，連我都喜歡她那種類型。”

顧梵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優點，他從前是不輕易開口誇人的。畢生所學的讚美詞匯今天全都用在了季雪飄身上，回頭想想，不禁為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稱讚話語而感到好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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